五月份,他们回到了巴黎。

    旅行期间,切莉没怎么晒太阳,皮肤变白了不少,不由有些烦恼。她受裸.体运动影响颇深,坚信晒成赤褐色的皮肤比惨白的肤色要美丽太多。为了满足她晒黑的愿望,埃里克在城郊买下一幢带花园和游泳池的别墅,筑高围墙,让她尽情地沐浴在炽热的阳光下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切莉是一个在各方面都相当肤浅的女孩。她没看过几本书,不知道裸.体运动兴起于何处,也不知道弗拉戈纳尔的《秋千》为什么显得情.色,却能很快领略到它们的美,然后模仿出来。

    她虽然无法理解弗拉戈纳尔笔触的高明之处,却会像画上的女郎一样,荡着秋千,轻佻而邪恶地踢掉脚上的凉鞋——这个行为,本身就比那些长篇大论的解读要高明太多。

    即使是埃里克这样眼光极为苛刻的艺术家,也必须承认,切莉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艺术气质。

    她粗野,懒惰,目光天真又世俗,还未跟随阿波罗的缪斯般放浪形骸;住进城郊的别墅后,就再也没有穿过裙撑和袜子,总是一袭单薄的晨衣,光着脚走来走去。为此,埃里克再也没有聘过男仆。

    时下女性沐浴时,会穿一种遮住胳膊和大腿的连衣裙,切莉却从不肯穿那种裙子,嫌它太累赘,总是光溜溜地走进浴室,衣物扔得满地都是。

    有一回,埃里克甚至在门口的地毯上捡到了她的束腰。想到家中女仆可能见过她赤身裸.体的样子,而她又不排斥与女性亲近,他整个人险些被狂烈的妒火钻个血窟窿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切莉看完轻歌剧,哼着歌,步伐轻快地走进卧室,刚刚脱下长手套,就被埃里克推到了房门上。他的眼神阴郁而冰冷,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,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了她背上的系带。珍珠坠落了一地,噼里啪啦。裙子从后面撕裂开来,露出她美丽的脊椎沟——她今天出门没穿束腰,这个发现差点让他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“切莉!”他难得被她惹怒。

    “不要这么死板嘛……”她抱怨说,“你不知道那束腰多勒,夏天穿那玩意儿能闷死人。”

    所以,她干脆不穿内衣,只穿一条类似于晨衣的单薄长裙,就去看戏了。想到这里,他看向她的双脚,果然,脚上也没有袜子,只有一双古罗马风格的绑绳凉鞋。这种装扮曾在几十年前盛行,当时的高官夫人们都爱这种暴露的装扮,赤足或只穿带皮绳的凉鞋,即使在严冬也如此穿着,以至于后来纷纷患上肺结核去世。

    几十年过去,这种暴露的装扮早已过时,现在的女性更愿意遵循天主教的指示,用帽子、束腰和手套把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。

    他的切莉倒好,恨不得摘掉最后一片无花果树叶子,光着身子上街,让所有人看到她未经束缚的细腰,拜倒在她柔滑白皙的足下。

    嫉妒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,他脑海中只剩下焦黑的愤怒的残垣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听不见任何声响,也感受不到任何反抗,等他反应过来时,切莉已在他的怀里。蛇的毒牙将柔嫩的花瓣刺穿。她痛苦地抽泣一声,用劲推开他的身体:“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呀……放开我,疼死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理智逐渐复苏,他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和粗鲁,开始用轻柔的亲吻和抚摩安慰她,但无论他怎么安抚,她都“咝咝”喊疼。她蹙着眉毛离开了他的拥抱,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慢慢地走出来,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。

    “太疼了,还好没流血。”她说,“你今天发什么疯?”